跨境支付业务正处在一个变革时期，一方面互联网技术和金融领域加速融合，推动新型支付手段迅猛发展;另一方面，在反洗钱领域，美国和欧洲监管机构继续保持强监管、严制裁态势，反洗钱制裁屡创记录，针对中资银行的调查和处罚力度不断加大。那么，该如何有效应对技术冲击和监管压力，巩固银行在跨境支付行业中的领先地位。

当前跨境支付有两个热点问题，一是跨境支付技术革新，二是跨境支付风险防范。本文从商业银行实务出发，分析Swift gpi客户化应用，人工智能技术(AI)应用，跨境支付与互联网生态融合，跨境支付反洗钱控制等问题，探讨跨境支付业务在技术革新、合规风险防控等方面的对策。

跨境支付成为重要阵地

中国已成为全球支付清算行业发展的引擎。2017年起，全球经济增长继续呈现温和复苏态势，支付清算行业保持快速增长，非现金支付交易笔数增长了10%以上，远高于全球经济3%的增长水平。2018年，中国经济运行缓中趋稳、稳中向好，GDP首次超过90万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6.6%，实现了6.5%左右的预期发展目标。与此同时，我国创新发展战略持续推进，支付与各行业加速融合，推动了新兴产业快速发展，已逐步成为全球支付清算行业发展的引擎。

跨境支付是银行最后的阵地。支付清算行业的高速增长与金融科技领域的创新密不可分，金融科技(Fintech)融合发展逐渐成为潮流，支付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大数据、云计算、预测分析学、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加速与支付行业相融合，使得支付数据实时可得，实时可分析，实时可预测，实时产生效益。这种融合迅速催生了互联网领域的金融服务“独角兽”企业，例如正在准备融资上市的蚂蚁金服，其拥有支付宝、余额宝、蚂蚁花呗、芝麻信用等产品，目前估值已经超过了1500亿美元，成为全球领先的金融科技公司之一。互联网金融服务公司在支付领域后来居上，目前已经占据了移动支付的主要市场份额。据第三方机构易观(Analysis)发布的报告显示，2018年三季度，支付宝继续稳居移动支付市场交易规模第一，占据53.71%的市场份额，与第二名微信支付(财付通)合计占有90%以上的市场份额，垄断了移动支付市场。支付业务是银行传统业务“存、贷、汇”三驾马车之一，“得支付者得天下”，非银行支付机构的迅速崛起使银行失去了境内支付战场，因此，如今跨境支付成为银行要守住的重要阵地。

跨境支付领域技术革新分析

Swift gpi项目革新。在跨境支付领域同样面临着技术革新竞争压力，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组织)于2016年正式启动Swift gpi(Swift Global Payment Innovation)项目，积极探索跨境实时支付，已在亚太区率先推广实施，将跨境支付时间缩短到几分钟甚至几秒，近50%的gpi支付在30分钟内完成。Swift gpi旨在通过提高跨境支付的速度、透明度和可预测性来提升客户体验。工商银行作为亚太区首批参与行之一，积极与Swift组织展开合作，完成相关客户化改造工作，为客户提供快捷、透明的跨境支付服务，预计会节省50%的查询成本，显著提升客户满意度，Swift gpi已成为银行在跨境支付战场自我革新的新利器。

区块链技术应用。当前区块链技术也是金融数字化的一个热点，由于其去中心化和安全加密的特性，作为一种安全廉价且高效的点对点用户生态系统技术，可以运用于跨境实时交易结算。2018年6月25日，全球首个基于区块链的电子钱包跨境汇款服务在香港上线，港版支付宝AlipayHK的用户通过区块链技术向菲律宾钱包Gcash成功汇款。这是一笔完全与银行无关的跨境汇款，第三方支付在区块链技术跨境应用方面先下一城，银行也在紧紧追赶。2017年1月29日人民银行成立了数字货币研究所，旨在研究区块链和数字货币，从而确保区块链技术能够最大限度的用于中国金融行业。2016年，工商银行区块链专题研究团队参加了人民银行数字货币发行和基于区块链的数字票据交易平台的研究工作。2017年，工商银行还研究探索了区块链技术在见证开户等业务领域的应用。

人工智能技术应用。近年来，随着大数据、分布式计算和算法的快速发展，机器学习已成为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的主流研究方向，其中语义分析技术广泛应用在自动驾驶、智能客服研究领域，可以使机器具备与人相似的工作能力，为银行复杂业务的智能化、自动化处理提供技术手段。2018年5月，工商银行将人工智能技术运用到跨境支付清算业务处理领域，通过深度学习(deep mind)算法，对Swift清算支付报文进行自然语言处理(NLP)，实现粗粒度报文要素(50项、59项的户名和地址是合并在一起的)向细粒度报文要素(付款人户名、付款人地址、收款人户名、收款人地址)的智能拆解，并通过机器学习，实现后续流程的智能处理,人工智能技术在支付清算领域的运用将有利于提升处理效率、释放人力资源。

跨境支付业务合规风险分析

跨境支付反洗钱形势分析。跨境支付业务的迅速发展也使得合规风险不断加大，引起的监管关注越来越多，通过全球清算网络进行洗钱就是一项主要的合规风险。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全球每年洗钱的数额约占全球GDP总额的2%-5%，高达1万至3万亿美元，且每年以1000亿美元的数额增加。除了涉嫌洗钱交易，违反经济制裁也是境外监管处罚的主要依据(表1)。

经济制裁是美国维护其国家利益的主要手段之一，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有这样的表述：“每当处于外交沟通无效，但情况又不至于需要使用军事力量的时候，经济制裁就成为对外政策的有效手段”。纽约州金融服务局(NYDFS)作为州特许金融机构监管部门之一，始终实施着全面的合规检查工作，以确保被监管的金融机构能够恪守《银行保密法》、反洗钱方面的法律法规以及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所要求的经济与贸易制裁方面的合规政策要求。

随着我国金融机构“走出去”战略的快速推进，中资银行越来越受到国际监管的重点关注，欧美监管已将中资银行纳入大型银行监督范围，各国监管检查呈现出现场检查时间长、涉及业务范围广、追索期达10年以上等问题，这些问题指向更加具有针对性，因此，针对中资金融机构的反洗钱专项调查和处罚也日益增加，2012年2月昆仑银行涉嫌与伊朗交易，被列入OFAC制裁名单;2015年7月美联储对建行纽约分行采取了严格的反洗钱监管行动，并签署了和解协议，限期完成整改;2015年6月媒体报到了中国银行米兰分行因未履行可疑交易报告职责，接受意大利监管调查;2016年11月农行纽约分行涉嫌美元清算业务不合规等问题与纽约州金融服务局(NYDFS)达成和解，缴纳罚款2.15亿美元，并导致农行纽约分行关停整顿美元清算业务，相关诉讼和处罚对中资银行声誉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可见当前境外合规风险已成为中资银行海外业务的最为重大的风险。

跨境支付监管政策分析。第一，FATF开展第四轮成员国互评估工作。反洗钱金融特别工作组FATF是三大反洗钱国际组织(FATF、艾格蒙特集团、沃尔夫斯堡集团)之一，主要是执行反洗钱国际标准，促进有关法律、监管、行政措施的有效实施，以打击洗钱、恐怖融资、扩散融资等危害国际金融体系的活动。FATF于1990年发布了关于洗钱问题的《40项建议》，成为各国反洗钱立法的指导性文件，2012年进行了更新整合形成了新的《40项建议》。中国自2007年加入反洗钱金融特别工作组FATF以来已经10年，在2018年至2019年将接受第四轮FATF成员国互评估，互评估结果是联合国、世界银行和各大国际组织衡量一国金融稳定程度的重要指标，事关国家政治、外交和商贸诸多方面。为配合人民银行做好本次互评估工作，工商银行积极展开互评估准备工作，全面掌握各业务条线的合规风险，增强事前预警防控能力，提升反洗钱合规管理水平和控制效果，验证反洗钱管控措施有效性，引导专业条线主动参与反洗钱风险管理，促进制度、系统和流程优化，培养先进的反洗钱合规管理文化。

第二，欧洲监管反洗钱新规分析。一是欧洲反洗钱4号令。2015年5月20日欧盟发布了新的反洗钱法令，要求欧盟成员国在2017年6月26日转化为本国立法。该法令简称为欧洲4号令，各成员国有义务根据该法令发布更详细的法律法规，对于持续监测、实际受益人、客户尽职调查和政治公众人物方面进行修订，以消除模糊地带。同时强化金融机构高管责任，要求金融机构高管对反洗钱政策、内控和程序进行批准，并对反洗钱风险有充分了解，一旦出现问题，高管将直接承担法律责任。欧盟各国均据此修订了各自的反洗钱法规。

二是MiFID II法案。2018年欧洲金融监管新出台或者修订了几部重量级的法规，比如旨在加强投资者保护和提高透明度的金融市场工具指令MiFID II法案，这部法规花了七年时间制定，总页数达到7000页，将彻底改变从股票、基金、债券到大宗商品的各类资产的交易方法以及投资管理方法，“这一切为了照亮以前见不到光的市场角落，为了提高透明度，并最终让投资者获得公平对待。”为了做好MiFID II准备，欧盟银行和资产管理公司已经花费了20亿美元的资金。

三是PSD 2法规。欧盟还针对电子支付的发展，发布了付款服务指令Online Payment Innovation：PSD 2(Revised Payment Services Directive)，2007年发布的PSD是单一欧元支付区(SEPA)的基础法规，随着数字化进程的推进，网上支付、电子支付发展迅猛，许多问题超出了PSD监管的范围，PSD2的目标是增加支付安全，增加消费者保护，促进创新和竞争，同时确保所有参与者的公平竞争环境。欧盟对支付市场的新参加者(电子支付)持欢迎态度，新参与者须注册、获得许可并接受监管，持有消费者支付账户的机构(银行)应向他们提供访问账户权限，并禁止将付款成本转加给消费者，电子支付须使用强大的客户身份认证，包括客户占有的(PIN密码等)和内在的(指纹、语音等生物特性)安全要素，以提高网络支付的安全性，降低电子交易欺诈风险，加强消费者数据保护。

四是GDPR条例。欧盟在2018年5月28日终于发布了引起一定争议的《一般数据保护条例》(GDPR，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对于严重的数据泄露事件，将处罚最高2000万欧元或者全球营业额4%的罚款，以孰高者为准。该条列要求告知用户数据收集和使用的情况，并获得用户同意，不得用模糊、难以理解的语言获得用户许可，用户有“被遗忘权”，要求可删除和可移植的权利，超过250人的组织，需要聘请数据保护官(DPO)，数据保护官向数据保护委员会报告，并有权监视组织的数据处理过程。该条例刚发布就有不少批评声音，指出一些规定有些过时、覆盖面过广、实践中不可行。尽管存在一些缺陷，该条例仍被认为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其设定了一个极有价值的目标，它迫使公众和组织关注应该如何对待当今时代最宝贵的资产：数据。并要求所有组织在使用个人数据方面更加透明和负责，并赋予消费者更大的话语权和选择权。欧盟决心坚定地推进此项法规，根据普华永道的调查，68%的美国公司将花费100万到1000万美元的投入以满足GDPR的合规性要求，9%的美国公司预计超过1000万美元。

跨境支付产品创新策略分析

积极推进跨境支付产品创新。金融科技浪潮不断催生新的产业形态和商业场景，近年来，在支付领域的创新层出不穷，移动支付使得支付手段更加快捷便利，条码、指纹、刷脸等使得客户体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支付宝、财付通、快钱、易宝、汇付天下(支付宝和财付通是依托于自身的B2B、C2C电子商务平台，提供担保功能的第三方支付模式，快钱等为独立第三方支付模式)，这些典型的“互联网+”应用正是从百姓生活中发掘的巨大商机，通过衣食住行等消费活动与金融支付结合，加之以风险资本投资的熊熊烈火，使得新旧支付模式切换有如沧海桑田一般。如今商业银行还坚守着跨境支付业务这块传统阵地，应当未雨绸缪、求实创新，积极拥抱互联网等新技术，高度重视监管要求和客户体验，做好跨境支付系统革新，加快智慧银行建设，提升业务处理效率和质量，发挥出银行专业职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保持优势，立于不败之地。

首先，聚焦痛点，全面提升客户服务体验。商业银行应遵循以客户为中心、全面提升客户服务体验的金融服务理念，依托SWIFT全球跨境支付创新项目(gpi)，建立营业柜面、网上银行、手机银行、自助设备等渠道受理，后台集中处理，并实时反馈跨境汇款业务处理状态的服务流程，为客户提供线上线下全渠道一致性的服务体验。并且充分考虑境内、外机构差异化需求，持续改造、优化全球一体化清算查询服务管理平台系统功能，提升全球清算业务市场竞争力和全球客户服务体验。

全球支付创新(SWIFT GPI)客户化项目旨在通过SWIFT Tracker机制，将获取的gpi汇款清算信息及时、主动推送至业务前端各渠道，为境内外客户提供更为便捷、清晰、可追溯的跨境汇款增值服务，增强商业银行在国际清算市场的竞争力。

其次，全面拥抱互联网，整合跨境支付产品线(以工商银行为例)。新时代，商业银行要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发展姿态，以更大气魄和更宽视野，全面拥抱互联网，构筑起新一代业务、IT和数据架构，以“数据化、智能化、智慧化”贯穿各部门、各条线、各流程，打造智慧化的营销、管理、运营和风控体系，构建账户、产品、场景开放互联和线上线下一体互联的金融服务新生态。

一是搭建集约共享的跨境支付运营流程。通过清算业务通用平台网点端建设，将目前散落的资金审查、外汇交易、报文处理等专业模块进行重新整合，再造跨境支付业务流程;支持对客户汇款要素进行全景扫描，智能分配汇款指令所需业务模块，将人工经验提炼凝结为系统逻辑，极大简化业务操作流程;清晰界定前台网点端与后台清算端的职责，将汇路选择、直通检查、黑名单检查等专业职能统一集中到省行办理，大幅提升集约化处理水平。

二是打造便捷、友好的线上客户服务响应机制。将SWIFT gpi汇款状态更新服务嵌入线上渠道，实现企业网银界面汇款指令状态信息的实时共享，为客户提供全流程的汇款跟踪服务;建立线上渠道客户可实时修改汇款指令、补充汇款单据的信息交互通道，为客户提供线上沟通、线上解决的便捷服务;充分运用融e联、手机短信、电子邮箱等通讯方式，面向客户实时推送款项处理进度，确保信息提醒周到、业务办理及时。

积极运用人工智能技术，打造智慧化银行。智慧化是银行业的未来。规划期要运用新思维、新技术、新模式，对传统金融服务体系包括产品、流程、渠道、运营、营销、风控等进行智能化改造，实现将合适的产品，通过合适的渠道，配置给合适的用户，重塑银行信息和信用中介的主导地位，构建开放、合作、共赢的金融生态圈，打造全新的智慧银行。

第一，机器学习在银行业务自动化中应用。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新时代以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将加速改造金融业态。近年来，随着大数据、分布式计算和算法的快速发展，机器学习已成为人工智能的主流研究方向，其中语义分析技术广泛应用在自动驾驶、智能客服研究领域，可以使机器具备与人相似的工作能力，为银行复杂业务的智能化、自动化处理提供技术手段。

第二，语义分析技术助力跨境支付业务处理。商业银行应积极探索、研究机器学习技术应用方案，进一步提高业务自动化、标准化处理能力，提升业务效率，减少人工处理环节，降低人力资源的投入，降低业务压力和操作风险。工商银行计划在未来三年，将大力推动智慧运营3.0体系建设，充分利用机器学习技术在信息分类归纳、逻辑分析、模型构建、算法生成等方面的优势，突破现有应用系统和传统技术手段局限，实现对业务数据和流程的自动化处理，提升业务运营智能化、自动化水平。

目前跨境转汇报文转换中由于不同清算系统报文格式不完全匹配，存在大量手工处理业务，如支付清算MT103转汇CIPS.111、HVPS.111，传统规则型处理无法实现。工商银行运用自然语言处理技术CRF条件随机场景模型，智能解读MT103报文中的汇款人信息与收款人信息两个自然语言报文项，在MT103报文转汇CIPS.111、HVPS.111场景下，实现粗粒度报文要素(50项、59项的户名和地址是合并在一起的)向细粒度报文要素(付款人户名、付款人地址、收款人户名、收款人地址)的智能拆解。经过智能模型创建、训练和验证，从海量历史报文中明确提炼出状态查询、信息查询、合规查询、安慰电、通知电等十二种业务类型和十五项具体诉求场景，并构建训练样本集，利用Fasttext等机器学习技术构建业务模型，对MTn92、MTn95、MTn96、MTn99报文(n为1/2/9)75项、76项、77项、79项内容开展学习训练，经过半年的机器学习，模型识别准确率达到97%以上，全面替代人工指日可待。

跨境支付反洗钱实务研究

近年来，伴随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复杂变化，金融制裁越来越多地被部分经济大国当作政治和外交战略工具，金融监管力度持续加大、罚款金额屡创新高。中资银行在推进国际化进程中，必须要高度重视、积极防范涉敏风险，确保反洗钱合规工作扎实到位，维护好中资银行良好声誉。在跨境支付业务管理中，必须高度重视反洗钱合规风险，切实落实“风险为本”的反洗钱监管要求，加强涉敏风险防控措施，严格避免境内外监管标准差异或业务处理规程不统一，引起的风险交叉传导。

扎实做好客户识别(KYC)与尽职调查(CDD)工作。“反洗钱是金融机构全员性义务，金融机构要明晰各条线(部门)和各类人员的反洗钱职责，特别要积极发挥业务条线(部门)在了解客户方面基础性作用，避免反洗钱工作职责空洞化”。(银发2012【178】号《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加强金融机构从业人员反洗钱履职管理及相关反洗钱内控建设的通知》)

客户身份识别与核实的基本原则是“了解你的客户”(Know Your Customer简称KYC)，需要银行主动了解客户，包括：客户是谁，客户来源，账户实际控制人，最终收益人，企业经营背景、股权关系、资产来源、经营状况、行业风险，个人职业和收入来源，基本财务状况，交易关联方，预测的账户活动和资金流量等等。并且需要对获得的文件资料，如：身份证件、签字样本、反洗钱问卷、公司章程、决议、年报、收入来源证明、最终受益人申明(UBO)、税务和营业执照登记查询、特别名单(Watch list)和政治敏感人物(PEP)名单查询等资料文件进行辨别和归档。银行应根据尽职调查结论对客户风险等级作预先判断，进行客户风险等级分类，并且对客户风险进行定期跟踪，动态评估。客户身份识别与核实(KYC)表格应嵌套在开户流程，先于开户动作，开户审核意见应包含反洗钱尽职调查意见。银行要对自身的反洗钱风险防控能力定期进行评估，确定客户准入政策，对于背景复杂或者难以获得客户信息的客户要敢于拒绝，因此有“KYC=Kill Your Customer”的说法，但是这种风险平衡是必须的。

客户尽职调查(Customer Due Diligence，CDD)就是对客户背景和交易背景展开调查，主要是进行交易对手、资金来源、交易活动分析，广义的尽职调查内容还包括客户风险评级管理，账户和交易监控，客户资料更新核实等。有一种误解认为银行只需要进行形式上的交易审核，其实这是与反洗钱管理原则冲突的，是对实质风险的漠视，违背了展业三原则。对于高风险客户和可疑交易情况，还必须进行增强型尽职调查(Enhanced Customer Due Diligence，ECDD)，增强型尽职调查是基于具体风险点或怀疑点，形式包括电话调查、现场调查或委托当地机构、律所等第三方机构调查。尽职调查不仅是获取和核实相关资料，还要关注客户在调查过程中有无异常行为，有无银行信息泄露风险。尽职调查应保存工作底稿，对调查结果和相关资料需要及时整理，并实现电子化归档，满足可追溯查询要求。

合规部门应定期对客户识别与核实(KYC)和尽职调查(CDD)等反洗钱工作进行风险评估，评审反洗钱问卷、尽调流程图等工具的有效性，及时完善相关制度流程。

对于清算代理行，人民银行要求与境外机构建立代理行业务关系时，要严格按照人民银行有关规定，广泛收集业务合作境外金融机构的相关信息、尤其是内部控制和声誉方面的信息，评估其反洗钱和反恐怖融资措施的健全性和有效性。

规范使用清算报文，完善交易对手等信息。根据FATF特别建议条款第七条，银行必须保证汇款时有汇款人的完整资料，汇款银行在汇款前必须核对汇款人的资料，汇款银行必须保存汇款人的完整资料至少五年。汇款人信息包括汇款人的账号或者汇款人唯一识别号(客户证件号、客户姓名、客户地址、出生日期和地点)。报文70项明确汇款用途，72项可向银行提供辅助信息用于反洗钱甄别，79项向银行提供信息用于反洗钱甄别。在跨境支付实际业务中，规范报文信息录入格式，完整准确录入汇款人、受益人等信息，可以减少合规查询，提高汇款效率。

FATF 2012年推出的40条建议第16条对电汇做出了明确的要求：各国应当确保金融机构在办理电汇和处理相关报文时，填写规定的、准确的汇款人信息，以及规定的受益人信息，并确保这些信息保存在支付链条的每一个环节;各国应当确保金融机构对电汇进行监控，已发行电汇交易中是否缺乏汇款人和受益人信息，并采取适当措施;各国应当确保金融机构在处理电汇过程中，按照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决议中有关防范、打击恐怖主义和恐怖融资的规定，采取冻结措施，禁止与制裁名单的个人和实体进行交易。

911事件之后，美国禁止银行使用MT202+MT103直接汇款。因为这种方式MT103不经过美元清算行直接到达收款银行，而MT202缺少交易对手信息，使得美国的美元清算银行无法甄别其头寸调拨背后的交易信息。作为替代，SWIFT组织使用MT202 cov+MT103的直接汇款方式，MT202 cov报文包含了相关MT103报文的交易对手信息。2016年纽约金融监管局(NFS)对中国农业银行纽约分行的指控中，重要一项内容就是农业银行MT202清算报文中有大量无法识别的代码，被认为是故意隐瞒交易背景，实际上这是农业银行系统的内部代码。农业银行事件一个主要教训就是农业银行纽约分行管理层合规意识较为薄弱，对基础业务合规重视不够，业务处理系统未充分满足美国监管要求，未及时有效地响应监管警告，导致了严重的后果。

做好制裁名单管理和涉敏报警信息甄别工作。由于制裁名单的更新和管理比较复杂，金融机构一般是通过与国际上专业第三方机构合作，安装部署可靠的制裁名单管理系统软件进行交易筛查。合规部门应做好制裁名单的范围管理，及时掌握监管关于制裁名单发布的动态，根据不同敏感度，确定风险分类等级和对应的命中审核策略，统筹安排制裁名单部署工作。对于联合国、OFAC、欧盟等国际制裁名单应及时跟踪相关网站，及时验证名单部署更新情况。在涉敏报警信息甄别环节，一般也需要嵌入第三方软件作引擎查阅命中的制裁名单，但甄别处理流程因业务处理流程有所不同，往往由银行自己的系统完成。

从接受监管检查经验来看，监管比较关注涉敏报警处理流程，会详细了解制裁名单系统架构，进行现场穿透测试，调阅历史处理记录和尽职调查资料。如果甄别记录过于简单雷同，监管也会认为不够尽职。在实际工作中，存在大量的制裁名单误中情况，过多的误中除了增加无效的劳动外，也会增加监管对系统有效性的怀疑。

因此制裁名单调优是一项重要和长期的工作，此项工作目的是在保持相同风险控制水平的原则下，调整名单命中匹配策略，设定复杂的筛选规则，降低误中率，提高交易筛查的效率。此项工作需要合规部门、报警甄别处理部门、系统维护部门有效配合。第一步工作是收集和归纳报警甄别处理部门反馈的常见误中情况;第二步是分析误中情形是否适合调优，并设计调优规则;第三步是模拟数据进行调优结果测试;最后一步是调优规则上线。

作者：岳小勇 陈良元 孙桂红 周苑卉 李黄亮 来源：金卡生活

(作者供职于工商银行江苏省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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